家族治理對於家族企業傳承的重要性

鄭 策允 家族及企業永續辦公室協同主持律師, PwC Taiwan

家族企業要永續經營都必須面對傳承接班問題。家族企業的傳承,要傳,更要能「成」,傳承不僅要有人接班,更重要的是實現「家族和諧」和「企業永續經營」。

近年來,許多家族企業的負面新聞標題充斥著兄弟相殘、爭產官司、親子反目或家族分裂等字眼。這些問題的發生可能是家族成員親疏遠近不同或對企業營運方向的看法不同等因素,因此導致彼此錯綜複雜的利害關係。如不盡早展開家族的專業治理,輕則導致家族失和,企業發展停滯不前,嚴重則可能對家族企業的名譽和傳承延續造成損害。

家族傳承 家族治理

家族傳承必須面對的風險

家族企業傳承同時涉及“理性”和“感性”的錯綜複雜問題與風險,如果未預先建立「家族」的專業治理制度,即便家族內部現今相處融洽且企業蓬勃發展,當下述傳承風險發生時,亦可能影響家族和諧及企業永續:

經營權穩定風險

可能影響經營權穩定的風險因素包括股權分散、繼承人的接任意願、不適任、中途發生意外或遭任意撤換等因素,如果未預先建立家族治理制度,可能導致經營權易主、兄弟姊妹或親屬間的對簿公堂而影響家族和諧,甚至可能發生與外人結合而影響經營權穩定的情況。

衝突風險

依據PwC《2023全球家族企業調查報告》顯示,全球有高達39%的家族企業不時或經常發生家族衝突。

衝突是人際關係中自然而然的組成。家族成員間的理念或意見衝突,如果透過合適的溝通或明文化的解決問題機制而處理得當時,將可能產生新想法、更完善的規劃或決策,同時也可促進彼此的信任感和承諾感;相反地,如果缺乏合適的溝通或解決問題機制,當家族成員覺得有關決策、期望或不同意見無法得到解決時,會逐漸累積緊張關係,最後以破壞性的方式爆發出來。

「家和萬事興」是華人治家的期待,但建立「減少家族衝突及化解衝突」的家族治理專業機制,才是家族和諧及企業永續的關鍵因素。

資產保全風險

家族資產與傳承計畫,往往牽動家族興衰與傳承,以下因婚姻、繼承關係之間交互作用所產生的常見風險,如果未預先建立財產分配與保全策略的「家族」專業治理制度,可能導致得來不易的財產未能真正持有並照顧到家族成員,甚至造成經營風險或家族紛爭:

  1. 因離婚、死亡所產生的剩餘財產差額分配請求權
  2. 應繼分與特留分的限制
  3. 繼承人任意揮霍
  4. 繼承人尚未成年,法定監護人管理資產不當
  5. 非婚生子的爭產
  6. 無法定繼承人的風險

稅負管理風險

只要有資產的移轉或資金的流動就可能衍生稅務議題。家族企業投資(控股架構及交易架構)或家族成員間資產移轉(贈與、繼承或借貸)等事項,每一項安排皆與租稅息息相關,且當家族成員具有雙重國籍時,其稅務議題就更形複雜。除此之外,近年來,臺灣及世界各國之租稅法令不斷修正,隨著大環境的改變,如何在符合法令規定下,降低或延緩稅負成本實為不得不去面對的重要議題。


家族傳承方向與策略要從家族治理開始

家族企業是由「企業」與「家族」兩大系統所組成,很多企業經營者多專注於完善「企業」的專業化治理,而忽略「家族」的專業化治理。成功的企業家,除了家業經營成功,更應完善「家族」的專業治理,但其所需時間及過程視每個家族的複雜度而有不同,故可先從“先求有,再求好”的角度逐步進行。


專業化家族治理從這8大面向開始

在啟動家族治理之前,必須先瞭解家族專業治理的方向與策略,以下提出八個如何進行的方向與策略: 

越早開始規劃,阻力與所費心力就越小

企業主經營企業時會優先制定長期目標策略,同樣的,企業主在思考家族的專業治理時,也應該有長期目標策略,需先假想自己身處10到20年之後的位置,再回頭思考現在該採取的行動,儘管無法馬上無法完善所有傳承規劃,但越早開始思考及傳承規劃,在家族成員關係尚屬和睦且單純的階段,所花費的心力及阻力就會越小,甚至,越早開始進行規劃,亦有助於減少及管理傳承過程所需負擔的稅賦。

家族成功傳承的分水點在於是否能在問題尚未浮現時,就能預先規劃好傳承制度並且能有效的執行。

傳承是一個過程,並非一個事件,建議可預先設定一個確定的時程

傳承是一個過程,企業主預先安排時程,除了可以為交接那天做好準備,亦可在傳承日來臨前預先擬定及執行家族專業治理的計畫,同時也可在交班前充分鍛鍊接班人與完善接班梯隊人才,讓企業做好準備。

家族掌權者在不同階段所面臨之挑戰與課題(資料來源:2020臺灣家族企業傳承白皮書)

以書面化具體落實企業價值觀與家族價值觀等無形資產

資誠觀察發現,家族企業關鍵成功要素在於家族企業擁有堅定的企業文化與價值觀,並抱持企業家精神,以更長遠的思考角度進行決策。此外,當家族成員擁有一致的家族價值觀時,亦有利於減少因理念不同所產生的衝突。

家族治理的設計須規範無形資產

家族治理的設計,須規範無形資產(家族核心價值、接班人等)與有形資產(股權及家族財富)的傳承,以完善家族傳承

建立家族溝通與決策的治理平台、接班人如何培養及家族行為準則等規範

例如德國默克(Merck KgaA)藥廠於19世紀建立家族治理制度,並透過家族憲法明定家族運作模式,其家族憲法內容包含定義誰是家族成員、如何選出代表、家族成員的責任與權力、怎麼任命執行團隊、可以脫離家族的狀況及如何繼承股權等內容,透過家族憲法作為傳家治業的根本大法,進而確保家族本身及家族企業的傳承。

將家族企業股權所表彰的所有權(表決權)、經營權及受益權做合理與明確安排

不論是選擇所有權(股權)與經營權同時交由下一代接手,或是採用所有權(股權)與經營權分離的模式,企業主都應該進行多方審慎評估,並尋求外部專業人士的協助,就所有權、經營權及受益權的分配,找出最適合自身家族的傳承模式(例如:運用家族信託或閉鎖性公司等工具)並基此進行接班人的培育計畫。

建立家族慈善的傳統

已富過三代的新加坡萬邦集團第四代掌門人曹慰德曾表示:「家族企業傳承是一個進化的過程。要把家族企業所有的關係整體理順,包括企業的關係、家族的關係、家族企業的關係以及家族企業跟社會的關係。如果沒有慈善等活動,家族企業跟社會的關係就連不起來。那些長久的家族企業,這種關係都連得很好;連不起來了,就是它進化得不好。家族會說,我們是一個有責任的家族,我們是一個成功的家族,我們是一個德高望重的家族;這種定位會影響家族成員的心態跟境界,什麼樣的家族帶來什麼樣的境界。」

做好稅負管理

在面對複雜的稅制下,如不能全面性規劃家族資產,則稅務問題除了可能帶來沉重的租稅負擔,以及與稅捐稽徵機關間冗長的救濟程序外,更有可能因此影響各家族企業主的清譽。更進一步而言,若家族人士當中具有其他國籍的身分,且資產分佈於世界各國,因而涉及不同國家的稅務法令及風險,將增加投資及資產移過程中的稅務問題複雜度。宜透過專業人員之協助,檢視潛在稅務問題及風險,確實了解相關法令規定,避免因不黯稅務法令而無辜受罰,建立全方位之稅務風險管理,避免未做管理或不善管理所造成的損失,進而成功的保全及增長財產價值。

成立家族辦公室,協助家族治理專業化

家族可視本身實際需求,透過外部專業機構的協助,成立家族辦公室,並透過家族辦公室在家族傳承扮演如下功能:

  1. 協助家族治理機制運作;
  2. 協助及監督家族企業資本管理;
  3. 協助家族人力資本管理;
  4. 協助家族社會資本管理(如家族慈善事務)。

家族治理對於家族傳承至關重要,透過上述八個專業化的家族治理方向與策略,使家族企業邁向代代相傳、企業永續與家族和諧的目標。同時提醒,每個家族成員不同、關係不同且治理架構亦不盡相同,因此,可透過諮詢專業人士的方式,以客觀且務實的角度進行逐步評估及落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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